雨
最近磕超昱上头，文笔烂的一批，毫无逻辑瞎写预警。
答应姐妹的 @Aaaa_Aurora 送给你，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写了什么。
大概就是一篇，幡然醒悟后迟来的道歉和爱意吧。HE。
祝好。
1.
时值北京正下雨，由于蔡程昱从上海飞过来时只背了个包，所以这会儿只能站在出站口望着外面的雨发呆。没人告诉他北京今天下雨，他自己也没留意过天气预报，因为他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不信那玩意儿。曾经上海天气预报告诉他明天晴，然后他看了一个月灰色的天。
可能每个明天都是明天吧。
他嘎子哥，二十一世纪诗人、哲学家，当之无愧。
蔡程昱突然想起首歌：
灰色的天，你的脸。
也像张超的脸。
他拿出手机。
2.
蔡程昱和张超从一个月前的一次争吵开始，二人冷战至今，其实对于蔡程昱来说也算不上冷战，他和张超之间的关系本身就不像张超和黄子他们之间来得好，一个月不发微信不打电话，似乎心里并没有所谓的难过的情愫出现。
一个月前两人在迪士尼乐园，蔡程昱因为张超不肯陪自己玩过山车生了气。蔡程昱气呼呼的对张超说：“你到底要不要一起?”时头上带个米妮的发箍，甚是可爱。下午的阳光正好，温柔的像邓丽君的歌声，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可张超却觉得冷极了，他今天陪蔡程昱出门时胃里正在翻江到海，许是昨晚因为赶飞机吃饭吃的太匆忙，今早报应到了，牛仔外套里的印花衬衣被虚汗浸湿，死死的贴在后背上。张超实在不想让蔡程昱担心，毕竟蔡程昱嚷嚷着来迪士尼已经很久了，两个人从一大堆工作安排中凑出时间来，他不想为此扫蔡程昱的兴，但这个过山车，他张超实在是坐不了。
“蔡蔡，我真的坐不了这个。我在下面等你好不好?”张超开口时神色如常，语气像是在哄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啊?你从进来开始，这个不玩，那儿也不去，你想干啥?”蔡程昱真的不理解，明明喊自己出来的是张超，到地方不玩的也是他。
“蔡，我真的没法儿玩这个。你去玩吧，马上排到了。快去，我在这儿等你。”张超指了指前面的队伍，走到旁边，倚着一棵树站，冲蔡程昱摆摆手。
张超抱在身前的手已经隐隐开始颤抖，胃里翻涌的更加凶猛，像钱塘江的大潮，在四肢百骸奔流，一浪接着一浪拍打在胃壁上，溅起数米高的水花，他一边尽毕生气力和体内的洪水猛兽做一场无声的战斗，一边冲几米开外的蔡程昱笑，催促着他快些去坐。
蔡程昱哪里晓得自己正处在一片没有硝烟的战场，见张超实在没兴趣，摇摇头转身跟人群上了过山车，他系好安全带，往张超站的方向挥手，“记得拍照！”短短四个字也被蔡程昱喊出唱high high c的气势来，隔壁的女孩儿下意识的捂上耳朵。
张超向声音的方向比了一个手势，等机器启动发射出去的瞬间，胃里的困兽终于挣脱桎梏，他抱着旁边的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待到嘴里泛起胆汁的苦涩，张超才觉得缓过来一点，被强行压制的苦痛伴随意识缓缓流回身体。他抬头看着上下翻飞的机器像是在空中跳霹雳舞，又忍不住一阵恶寒。蔡程昱应该还需要几分钟才结束，张超往嘴里灌了几大口水，又吐进垃圾桶，心想：真是作孽。
大概因为张超全天都是一张扑克脸，蔡程昱终于在他俩坐在游乐园椅子上小憩的时候爆发了，少年红着脸跟张超吵吵，几个原地休息的家长被这阵势吓到，牵起孩子就走。张超看到了让蔡程昱小点声儿，他们这是在公共场合。
之后的事蔡程昱记得不太清楚了，自己和张超没再讲一句话，两个人势要将沉默进行到底。
直到回家，张超哑着嗓子问蔡程昱：“我能在你这儿睡会儿吗?”蔡程昱点点头，转身去卧室给张超铺床。等蔡程昱出来，却发现张超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半躺在那里，不设任何防备将所有都铺陈在空气里，长腿搭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鞋子一只已经掉了，一只还半挂在脚上。头下面枕着粉丝送蔡程昱的油爆虾玩偶，一只虾钳直愣愣的戳在张超嘴边，有些搞笑。平日里总是被发胶固定起来的发而今垂在一侧，露出光洁的额头来，一双眼合上还在轻颤，窗外的霓虹将他整个笼罩起来，色调似王家卫的电影，一片迷蒙。蔡程昱本想喊张超去卧室睡，走到跟前见他睡得稳，又软了心气，慢慢在沙发面前蹲下，端详起熟睡的人。明明在长沙朝夕相处了三个月，这张脸蔡程昱看了没有一千次也有五百次，可此刻，蔡程昱竟然觉得自己胸口有一只小鹿在乱撞，四下寻找出口。蔡程昱被突如其来的感觉吓到了，跌跌撞撞的爬起来，逃离沙发，中间起身差点弄倒桌子上的玻璃杯。
张超躺在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大约是在夜里醒来，胃里不再打仗，签了和平条约恢复太平。张超起身轻车熟路的摸到厨房给自己倒水喝，蔡程昱的家他来过非常多次了，屋里的装潢早就印在脑子里，桌子摆在沙发偏左是因为蔡程昱喜欢坐在地毯上，右边留够位置给他的懒人沙发、衣架在进门的右手边、厨房水壶在窗边，也包括蔡程昱喜欢在床边放一盏离地两米的落地灯。那是自己和他去宜家时选的，用一时间买的还有一对儿黑白色马克杯。
现在白色的在自己手里，黑色的那只不明踪迹，应当是在卧室左边的床头柜上，因为张超听见屋里传来被刻意压低的练歌声。他走过去，推开门，蔡程昱应声从满床的乐谱中分出目光来看张超，“吵到你了?”
“没，渴醒的。”张超扬了扬手里白色的马克杯，在床边坐下，空出来的手翻蔡程昱的乐谱，“你们老师布置的作业啊?”
“嗯。太长时间没回去上课了，想着看看，后天回去上课。”蔡程昱又将目光移回满张密密麻麻的五线谱上。
“蔡蔡，我该回去了。”
“现在吗?”蔡程昱翻铺子的手停顿在空中，待听到张超回到嗯，才放下。草草把谱子收拾在桌子上，用黑色马克杯压住，起身道：“那我送你。”
蔡程昱这个起身将房间里唯一光源挡了大半，张超恰巧落在剩下的阴影里，嘴巴抿成一条线，神色晦暗不明，杯子被他两手交叠握在手心，手指将杯壁当做琴键敲打着，蔡程昱平白读出来些局促不安。
“蔡程昱……你……”张超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声音也渐渐弱下去，蔡程昱也不急，只站在那里等张超的下文，“没事，我刚才在厨房叫了车。”张超终于肯抬起头和蔡程昱对视，眼尾向上扬起，像山间树林里四处游荡的小狐狸，带着天地间最初的纯粹和灵动以及生来的孤独。
3.
蔡程昱帮张超收拾好衣物，送他到电梯口时有一瞬的恍惚，蔡程昱看到电梯变成一只深渊巨兽张着血盆大口，等张超走入其中，而后者对面前的深渊一无所知，毫无片刻犹豫便一脚踏入。蔡程昱想伸手阻止张超，却为时已晚，那只巨兽已经合上大嘴，冲蔡程昱发出尖锐又刺耳的笑声。
嘲笑蔡程昱的自作聪明，也嘲笑蔡程昱那句迟来的：
“别走。”
4.
蔡程昱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电话里是一段老套的彩铃，然后被人接起。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像一壶醇酒。
“超儿，我在首都机场。没带伞，你能不能来接我?”
“好。”张超不会问蔡程昱为何会在一个雨天出现在北京。
在等待张超的时间里，蔡程昱想了很多，有些名为悲伤的情绪慢慢席卷而来在他身体里生根发芽，他突然明白过来张超月余前的局促是因为什么，幡然醒悟后带来的钝痛仿佛被一把锯子割喉，蔡程昱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颈，喉咙此刻成了一只破旧的风箱，只会发出嗬嗬的声音。
原来那些从未说出口的爱意会刺的他这么痛，这是蔡程昱害怕失去，不敢踏出第一步带来的反噬。在过去几百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被自己刻意忽略掉的温柔化为一个又一个气泡在蔡程昱周身聚集起来，逐渐形成一个密闭结界将他困入其中，随后有个气泡发出“噗”的一声，消散在雨中，旋即所有的气泡悉数炸开，水汽汇集成一片滔天巨浪裹挟着北京漫天的大雨砸向蔡程昱的脚边，砸出一个无边无际的巨大口子，气浪打的他一个没站稳跌落下去。
垂直掉落的过程里，蔡程昱眼前闪过许多片段：节目里张超让自己闭嘴、录制结束后酒店的消防通道、宜家奇长的结账清单、上海家里第一次拼的歪七扭八的沙发、舞台下用手机手电筒组成的星海、卧室床上快要窒息的吻、粗重的喘息声、酒店窗户上交叠的影子、抓住又放开的手……
蔡程昱合上眼，在这场白日幻象里，迎接躯体撞击大地时五脏六腑的瞬间炸裂，他的头颅也许会飞溅出脑浆，但他只希望能留下一颗完整的心，能让之后到来的人看个真切。
蔡程昱！
他听见有人喊他，雨声太大了，声音远的像是几千光年外传来的渺小音符，但是蔡程昱能肯定是张超的声音。蔡程昱张口，声音化作一支金色的箭矢，穿雨而过。
超儿，对不起。
全然不顾张超跑到跟前时满脸狐疑，蔡程昱知道自己必须要和张超道歉。
为过去的自己好好道歉。
